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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二十三:名震長安城

 

雲悅待在長安城一段日子後,逐漸體認了這個城的樣貌。她扮成小乞兒成日跟著叫化子遊走城內,體會這個世間的人情冷暖、世態炎涼的的嘴臉。

叫化子雖然身為城中最低下的一群,可是這個長安城發生的每件事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。這可謂是最龐大的情報系統,雲悅因此擁有了上至達官貴人,下至販夫走卒的所有隱私線索,自然也方便探尋師兄的下落。

『喂,別睡了,今天安府老夫人要開流水席,你不趕快就搶不到了。』一個乞兒小狗子扯著雲悅的袖子說。

『什麼,流水席?是新鮮的食物,不是餿的?』雲悅整個人跳起,開心的奔著那流水席去了。

坦白說,就算是體驗人生,但是天天吃餿掉的食物,還是叫人難受。

果不其然,整個安府大開宴席,宴請整個長安城的叫化子、孤老無依的老者、年幼失怙的小孩們吃個飽。雲悅真感激安老夫人的慷慨,這一道道的菜餚都不是隨便的菜色,可都是依照宴請貴客的等級,食材高檔、擺盤精緻,吃起來的滿足度可比登天啊!雲悅一邊品嚐,小狗子一邊幫他搶食。大家夥很久沒有吃到好東西了,只怕吃不到,誰會慢下來品嚐啊!再不搶就沒了。

小狗子和雲悅搬了一大盆子的菜到牆邊吃著。

『這老夫人怎麼這麼好心,這要花不少錢吧?!』雲悅好奇。

『你不知道啊,安府是長安城內手屈一指的大富,長安城裡好幾條街道、店鋪都是他們的,這頓流水席算什麼!』

『喔,他們真是大善人啊!』雲悅吃得心滿意足,好久沒有吃過這麼新鮮,有滋有味的食物了。

『哪是,他們是替兒子積福德。他們的獨生子幾年前生了一場怪病,遍尋名醫不得治,之後才開始每年辦這種流水席。』

『是喔,好可憐喔,但是還是便宜到我們了,希望他趕快好起來。』雲悅誠心地說著。

『那不好,他要是好了,我們可就吃不到了。』小狗子搖著頭說。

『是喔!』雲悅雖然不贊成小狗子的心態,但其情可憫,跟著大家乞討的生活真的夠苦的。討到食物要跟大家一起分,明明已經很少了,這下就更少了。夜裡睡在街邊,無屋牆擋風雨,熬著苦寒餓著肚子的日子實在難熬。

雲悅眼角瞄到五人鬼鬼祟祟地往內廳走,想起這幾人名聲猥瑣,不知道又想幹什麼下等勾當。『狗子,我吃不了這麼多,你幫我留著晚上吃,我先走了。』

『喔,好』小狗子沒空管雲悅,繼續猛吃著。

悄聲尾隨五人往屋內走。

『大哥,你確定是這個方向?』

『是啊,那ㄚ頭給的圖是這樣走的,說大公子的房間在後花園的底部。』

『大哥,這府裡護衛這麼多,我們真的能把那傢伙運出府邸?』

『對啊,大哥,聽說他有病,會不會傳染啊?』

雲悅聽著他們一言一語的,估計他們想綁票勒贖,決定跟著他們伺機而動。

安家公子頭戴斗笠面紗正坐花園內,見他手覆布條以極緩慢的動作翻著書。那五賊人悄聲接近,對著安公子吹出一根銀針。雲悅估計那根針沾有昏迷藥,隨手拿起一顆石子打歪那根針,銀針角度一偏,斜插在安公子手上的書中。

『誰?』安公子機警回頭。

五人見狀不對,急忙出手,『快,圍住他。』想趁府內護衛發現前將安公子打暈帶走。沒想到領頭大哥手揮至安公子眼前,他也沒閃,只是頭上斗笠猛地被掀開,露出他的模樣,那大哥頓時一驚,手停半空中,彷彿被冰凍著般僵硬,另四人趨前一看,也嚇得雙腿一軟,『鬼啊!』個個連忙連滾帶爬地溜了。

雲悅不想這些賊人跑了,又以石子點著他們後頸的風府穴,一個個像是木頭人般直挺挺地倒下。見他們那個蠢樣,雲悅忍不住地笑出聲來。

『是哪位高人相救,可否露面,讓在下答謝。』安公子朗聲問道。

雲悅從樹叢之後走出。

安公子看他一個瘦小的身形,一身叫化子打扮,想到今日母親正在前庭擺席宴客,這位應該就是今天來參加流水席的吧!不過他的外型與剛剛擺平五人的身手似有不符,想來叫化子中亦有高人隱匿其中啊!

安公子緩緩拱手答謝,『多謝小兄弟出手相助。』

看得出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其緩慢,而且似乎相當吃力。他為了不讓雲悅不舒服,想找回斗笠戴上,只是斗笠落在地上,見他彎腰的姿勢極為痛苦。

雲悅見狀一個箭步往前,幫他拾回斗笠,在還給安公子的同時,也看清楚了安公子的鬼樣貌,整個人跟著也楞住了。

安公子被雲悅直瞪著瞧,感到十分羞愧,只想把斗笠搶回,只是他的行動處處充滿困難,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,他都拿不穩,又讓斗笠掉落。只見他臉部抽動了一下,像是無奈般,整個人頹然倒在椅子上,無言相對。

那安公子的臉上像是長了一層厚厚的硬皮,硬皮因為氣血不通,所以整個發青,嘴唇發腫發黑,眼白中佈滿血絲,眉毛光禿,額頭隆起,連帶著整顆頭的頭髮都掉光,如果再加上幾顆獠牙,那真應了鬼怪這個稱號了。

雲悅伸手拉開安公子手上的布條,果然雙手至手臂都是發青的硬皮,連帶著手腕、關節處都像是被木板綁住般,整個硬梆梆的。

『這樣多久了?』雲悅和悅地問著。

『五年了。』安公子驚訝雲悅的反應如此平淡。從他生病以來,除了母親,沒有人敢正視他,但是到了後來,連母親也不忍再看他了,他便把自己整個包裹起來,希望就此消失。

『剛開始就長滿全身嗎?』雲悅摸著安公子的臉皮,又戳戳他的手腳問著。

『不是,是從手腳開始慢慢地往臉上長,然後越來越厚,到最後就整個人都僵硬了。』安公子覺得這小叫化子像是看診般,也配合著回話。

『剛開始時,是不是會全身癢?』

『你怎麼知道?』安公子有些驚訝。這些年來遍尋名醫,但沒有人能確切地說出這是什麼病,如何引起,如何治療,而這小叫化子卻能說出病發前的異狀,不禁令他燃起些許的希望。

安府傳來護衛奔跑的聲音,想是府內有人發現食客人數不符,開始在府內搜尋,雲悅不想跟這些護衛打交道,決定先撤。

『我先走了,你的事,我放在心上,如果有眉目,我會來找你。』雲悅允諾著。

『我可以去哪裡找你?』

『城西叫化子窩。』雲悅說完便翻牆而出。

 

雲悅照例又再牆邊窩著睡覺,突然被揪著衣領提起。

『你還要過這種日子多久?』聶采風略帶怒氣著說。

雲悅瞇著眼睛看著采風,伸手打個哈欠,順便撥開他的手。『大哥你行行好,你沒事別找我麻煩,我這樣挺好的,想睡就睡,想吃就伸手。正所謂行到水窮處,做看雲起時,這何嘗不可。』

『你一個女兒家,跟著這群叫化子像什麼話。』采風低聲地說著,生怕被人聽見。

雖然他知道雲悅易容成男子樣貌,但見她一個姑娘家過著餐風飲露的苦日子,他不解為何雲悅要如此糟蹋自己。

『你不是說各安天命嗎?那就別來管我,這是我自己的事。』雲悅懶懶地說著,不一會兒又躺回牆角窩著,不打算理會聶采風。

采風一股怒氣頓時衝到腦門兒,他不喜歡有人違逆他,更不喜歡雲悅自甘墮落的樣子,讓他感覺像是欠了她。

拒絕雲悅的那一夜,她眼中的受傷感讓采風有些許的罪惡感,但是他仍硬著心腸撇下了雲悅,他相信這女子的本事總能讓她找到出路,哪知卻發現她日日夜夜都跟著叫化子們沿街乞討,像是沒臉沒皮的無賴,毫無尊嚴可言。

看著雲悅這樣的存在,讓采風十分礙眼,恨不得一掌滅了她,也不希望自己心中總是有個疙瘩隱隱刺痛著。

聶采風眼中閃過一絲戲謔,接著他便扛著雲悅離開城西。雲悅有些惱怒,要逃不是不行,但是她更想看看聶采風想對她幹嘛。就像那夜被賊人扛走,雲悅按下心中憤怒,就想看看這些人能對自己做什麼。

沿街的人們對這個景象指指點點,想說這小乞兒必定是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,讓人逮了。

沒想到聶采風一路把雲悅扛進城東一家青樓『風月閣』,隨即把雲悅仍在大廳的地上。『叫老鴇出來。』

下人連忙去通報老鴇金鳳姊。

雲悅揉揉屁股坐在地板上,把這四周打量一番。好一家風月閣竟是如此氣派華麗,四周雕樑畫棟金碧輝煌,無一不顯耀這家青樓的豪貴,之前乞討都是在後門廚房的小門偷窺,哪像今天直接坐在大廳把整個青樓看個夠。

『不錯不錯,夠貴氣,就是少了雅,還是可惜了些。』雲悅真心評斷著。

『臭乞丐,髒了我的地板,還嫌我這兒不雅?你憑什麼啊?』後頭走來個一襲罩衫紅豔豔地繡滿金絲鳳鳥,身材豐腴的女人,一身打扮相當貼和這青樓的風格,同樣金貴輝煌,金步搖、金耳環、金手鐲,閃得眾人眼花,走得時候身上的肉還顫顫顛顛的晃著。

『聶少爺,你把這乞丐丟在我的風月閣是何意?當我這兒收垃圾嗎?』金鳳姊一屁股坐在貴妃椅上,睥睨著雲悅。

采風從懷中取出五十兩放在桌上。『想請金鳳姊整治一下這ㄚ頭。』

『喔,是個ㄚ頭?』金鳳姊打量著雲悅。『長得很不怎麼樣,像個小夥子。』

金鳳偷看一下聶采風,難不成聶少爺喜歡這款的?

『她易容,你等會兒把她這張臉撕下來,再看看你們這兒有什麼雜役,就讓這ㄚ頭留在這裡幫忙吧!』采風說完就轉頭離開了。

雲悅沒想到采風竟然幫她找了個青樓工作?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雲悅有些哭笑不得。

『好啦ㄚ頭,沒想到你還值五十兩,來我們這兒從來只有我給銀兩換姑娘,從沒有人給我銀兩整治姑娘的。聶少爺要不是高估你了,就是急著把你脫手。』金鳳張開那血盆大口地笑著,看著那豔紅如血的嘴唇,雲悅感到恐怖。

金鳳讓幾個下人帶雲悅去澡間梳洗,末了,直接走進來衝著雲悅的臉又捏又抓的,硬生生地撕下一張臉皮,『做得不錯,你有個好師父,似模似樣的。』

金鳳細看雲悅的小臉,一看歎為觀止,哪家的姑娘可以長得如此水嫩精緻,小小的鵝蛋臉,細白滑嫩的肌膚透著粉紅色的紅暈,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小一些,卻有種仙塵不染的寧靜氣質,還有種稚氣未脫的小女兒家的甜美,『哎呀呀,讓你做雜役簡直浪費。小姑娘你要是在風月閣領牌,保證你會是我們數一數二的大紅牌啊。』

『是嗎?』雲悅轉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『這裡管吃管住嗎?』

『當然當然,每個月都有月例,做得好的姑娘還可以有額外的打賞,想多少既看你的努力囉。』

『那我要做什麼?』

『這個嘛?我們風月閣的姑娘主要是賣藝,若要賣身就看個人意願,我金鳳姊不會干預你們的營生,你會做什麼?』

雲悅不確定自己在這裡可以賣什麼,『你們姑娘都會什麼?』

『那可多了,琴、棋、書、畫、唱曲都有,我們在長安城可是頭牌的青樓,姑娘們的才藝都叫長安城的公子哥兒們傾心。』

『那你們姑娘跳舞嗎?』

『哼,那點小玩意兒對我們姑娘來說不算什麼。』金鳳不屑地說。要知道唐朝善禮樂重舞蹈,從玄宗時就在宮廷設梨園,讓最好的樂工舞伎專事歌舞演出。

『好,那我跳舞。』雲悅並不了解金鳳口中的嘲諷,只想自己不要搶了人家的生意,給大家各留活路。

『喔,你會跳什麼,跳一段來瞧瞧。』金鳳眼眉一挑,示意雲悅立刻來一段表演。

雲悅要了長袖舞衣,待穿戴完畢就拿了身旁丫環玩的小皮球拍打地面,當做節拍。

隨著『碰』一聲,雲悅扔出左手長袖,緊接著整個人凌空翻騰,將兩手衣袖舞得滿天風華,似是流星飛逝,又如長虹劃過。

她整個人飛舞在空間中,時而以長袖、腿腳拍動皮球,時而以身軀帶動皮球滾動,彷彿與皮球共舞。只見那妖姣的身軀如柔軟的柳葉恣意扭動,與長袖形成一剛一柔的對比。那皮球落地的聲響如雷,美人飛舞輕靈如燕,在在都震動著整個大廳,也震撼了在場每一個人。如果要形容雲悅的舞,不如說這是一場結合力與美的表演,早脫離了買弄身體的舞技境界。

舞畢,雲悅氣定神閒地抱著皮球看著金鳳,等她評語。
只見金鳳呆若無語,想著這下風月閣真的要成為長安城第一樓了。

 

雲悅住進風月樓最末的一間小閣樓裡,分配了一個丫環供她使喚。小閣樓雖然小,但居高臨下,可以俯瞰整個風月樓的花園景致,也算不錯。但是ㄚ環就怨聲載道,要知道這裡又遠,又要爬樓梯上上下下地,實在累人,伺候的姑娘看起來傻頭傻腦的,估計也紅不了,伺候她應該也不會有多的打賞,想到這裡那丫環真是對雲悅氣不打一處來。

 

金鳳開始為了雲悅掛牌費盡苦心,希望能讓她一鳴驚人,最好能讓整個長安城的達官貴人都能欣賞雲悅的舞姿,之後就能抬高價格,讓雲悅成為黃金難求的紅牌,這樣風月閣就有收不完的的金銀財寶了。光想這兒,金鳳就笑得合不攏嘴。

只是風月閣的幾個紅牌姑娘心中頗不是滋味,一個小丫頭憑什麼可以踩著她們往上爬。

每天夜裡,風月閣的客人都會詢問那個舞跳得如天人的姑娘何時出道,更氣得幾個大紅牌滿腹怨言。

『金鳳嬤嬤,那丫頭都還沒為您賺進一兩銀子,你就為她前後張羅,您道我們姊妹全是廢人,不值得您用心嗎?』

『是啊,嬤嬤,要知道我們要是都走了,看您這風月閣跟那個跳舞丫頭可以支撐多久。』

『哎呀,你們怎麼這麼想不開呢?咱們風月閣是靠大家合力支撐起來的,客人都是圖個新鮮,要不然你們個個琴棋書畫久了,客人也會膩,與其他們跑到百花樓去找新鮮,倒不如讓他們全在咱們風月閣裡,一個都跑不掉。』金鳳八面玲瓏地安撫著。

『不管,就是不讓她一人獨秀,咱們來辦個選花魁。這樣夠新鮮了吧?!』風月閣的紅牌姑娘俏詩詩說。

『怎麼選花魁?你要當眾吟詩嗎?這都不新鮮了。』金鳳想著都覺得無聊。

『要選花魁,就要讓大家都是花魁,才情、樣貌難分高下,風月樓才會真正的一鳴驚人,各位姊妹們也就不用彼此傾軋。』雲悅從屋外聽了許久,決定現身表明立場。『大家都是憑一己之力努力求生的辛苦人,如果我們彼此都不能相知相惜,那麼外面又有誰會憐惜我們?小女子雲悅從關外來到長安,不求揚名立萬也不求金銀珠寶,只求一頓溫飽,還望各位姐姐們成全。』

雲悅語畢,只見眾紅牌個個低頭不語。

『對對對,就讓大家都是花魁,讓人選不出高低,證明我們風月閣的姑娘不同凡響。』

『唉說得容易,千千會彈琴倒還好,難不成真讓我們吟詩嗎?還是即席寫字?』紅妍說。

『如果各位姐姐信我,我願意幫忙安排。』雲悅說。

 

三個月後,風月閣將辦場集合美人、才藝、花魁賽的情藝夜宴,一時間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們爭相求取夜宴的請帖,只望能一睹諸位美人的文藝與風采。

金鳳成功地製造了聲勢,僅邀集了長安城內最知名的文人雅士、最豪氣的達官貴人前來觀賞堪比花魁選秀的表演,物以稀為貴的情況下,將情藝夜宴的期待度炒到最高點。

夜宴當晚,風月閣前所未有的熱鬧,能進場觀賞的個個得意洋洋,不能入場地在外頭湊個熱鬧也好。

雲悅從關外一路到長安城內,吸收了不同民族的文化,並將這些文明的特色結合了眾家紅牌們的長才,形成一場華麗絕倫的演出。

首先由擅長琵琶琴藝的千千開場彈奏『詩經、桃夭』

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
之子于歸,宜其室家。
桃之夭夭,有蕡其實。
之子于歸,宜其家室。
桃之夭夭,其葉蓁蓁。
之子于歸,宜其家人。

當曲目重複到第二段時,千千緩緩起身,將琵琶高舉過頭,身形隨著韻律扭動著,這樣一邊彈奏一邊擺動身體不但難度增加,視覺刺激度大增,在場貴客們不由得大聲讚賞。

忽地天空下起花瓣雨,細細粉粉的花瓣慢慢飄落,圍繞著千千,讓千千的媚態更顯風情萬種。隨著花瓣飄落的同時,屋樑降下一名僅以紅布條纏繞右手右腳的女子,身子軟軟地倚著布條,小巧朱唇吟唱著:

『羞日遮羅袖,愁春懶起妝。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。枕上潛垂淚,花問暗斷腸。自能窺宋玉,何必恨王昌。』

這位便是名滿長安一才女俏詩詩。

平時見她與名士們吟詩作對時的靈慧模樣,都不及今日帶著慵懶又撫媚的姿態。空靈的歌聲迴盪在諾大的屋內,唱出想要有個心靈知己的渴望,也迴盪在每個聽者的心中,軟糯呢喃的嬌瞋騷得每個人心癢癢。

才覺得不虛此行,就聽見音樂曲風一變,奏起胡人的胡旋舞,鼓聲急奏換來一名胸口裹著金色布巾著褲裝露出小蠻腰的嬌小女子-玉官人,手舞長紗巾,隨著樂曲快速地旋轉,只見那半截裸露的蠻腰在紗巾之下乎隱乎現地,在她的帶動之下,歡樂的胡旋舞感染了每個賓客,讓眾人紛紛笑開懷。

在玉官人表演結束後,便是眾所期待的新人雲悅出場。舞台上放著八面大鼓,但卻無鼓手。

卻見上方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翩翩然地旋轉落地,白衣的裙擺繡著銀色星點,遠遠看去,彷彿天女走在星河之中,忽地她的袖口射出兩道水藍色長巾撞擊舞台上的大鼓。

長巾舞動,漫天捲動,時而揚舞,時而柔如水,伴隨著長巾敲打著大鼓節奏,忽地快如千軍萬馬奔騰,忽地如滾珠落玉盤,漸趨靜謐。忽然一只長巾卷上了屋樑,天女騰空飛起,在眾人上頭繞行了一圈,剎時,雲悅看到下方坐著聶采風,一時調皮對著采風燦然一笑,這一笑,醉倒眾人。

采風整個人陷入那剎那的笑容中,久久不能回神,那顆心從此認了主,除了雲悅便不再為誰跳動了。

 

這場情藝夜宴從此聲名大噪,果真如金鳳所料,躍升長安第一樓,此後來客川流不息,金鳳招呼得臉僵也不管,重要的是那一袋袋的銀兩都入了她的金庫才是真的。

在這之後,雲悅與金鳳談妥了條件,以股東的名義成為風月閣二老闆,負責幫忙訓練姑娘們的舞步、編寫樂曲、設計舞衣,同時要延續夜宴的方式,定期舉辦大型表演活動。

原本金鳳要雲悅搬到主屋,但是雲悅貪清淨,不願換屋,金鳳索性將整個閣樓打通給雲悅住。一樓的空間整理後當做舞屋,方便姑娘們練舞使用。

雲悅一頭栽進這個繁瑣的工作中,根據每個姑娘的特色長才為其編舞,現在風月閣裡的姑娘都信服雲悅的功力,無不希求雲悅能為她們編首舞曲,好讓她們可以上台表演。雲悅開始與眾家姊妹們交好,聽她們說說心事、願望,還有來青樓前的生活。日子忙得喳喳呼呼的。

 

某夜,雲悅還在閣樓絞盡腦汁地設計舞曲,耳邊傳來細瑣聲響,她立馬取下髮釵擲去。

『是這樣對待恩人的嗎?』采風戲謔地說著,手指夾著雲悅的髮釵。

雲悅看了采風一眼冷冷地說:『不走大門、不經通報、不在白天出沒,除了賊就是老鼠,哪來的恩人?』

雖然讓雲悅奚落著,采風心中卻莫名的開心。他倚著窗台背著月光看著這個小女子,纖細的身版顯得過於瘦弱,不施脂粉的臉龐份外雅緻,小巧的臉蛋有種清甜的美,令采風捨不得把眼睛挪開。

『還不走?』雲悅頭也不抬地說。

『走不了了,你得還我五十兩,我為了你沒錢過日子了。』采風一臉無奈地說。

『無賴。還你,滾。』雲悅隨手丟了一袋錢,懶得跟采風計較。      

『也不成,你這兒好,我就住你這兒了。』說完就直接躺上床去。

『哪來的無賴?你不是說我們各安天命嗎?你現在來纏什麼?』雲悅還是記恨采風當時的冷酷。

『哎呀,要是知道你是這樣的美人,隨便就賺到半個風月閣,我當時才不放你走。』采風嬉皮笑臉的說著。

雲悅皺了皺眉,這人怎麼變成了登徒浪子了?她走到床旁打算直接把他扔出去,走近才發現采風不對勁。

『你受傷了?』見他眉心有道黑氣。

他還是微笑著。

雲悅直接幫他把脈,脈搏紊亂,一股真氣不斷地消退,還有一股霸道的氣試圖要佔據全身。

『別說話了。』雲悅發現情況不對,立刻按著采風的左手的氣脈,另一手放在丹田幫助他氣脈運行。

采風原本要拒絕雲悅的灌氣,卻發現雲悅的氣一進入就立刻灌飽丹田,隨即全身的真氣如虎添翼般增長數倍,能與另一股氣對抗。

『不要運氣對抗,你會消耗自己的精力,你跟著我的氣走。』雲悅下達指令。

采風感覺自己的真氣正一遍一遍地運行全身,整個人慢慢熱了起來,可以感受整個人像是充飽氣般,反倒是另一股氣已經影響不到自己,只能一點一滴地流入氣脈之中,直到完全消失。

這令采風十分驚訝,自己居然能夠吃下這股氣,雲悅的方法雖然奇異卻有道理,當自身的氣量夠強大,自然更霸道,那麼還有什麼能與之對抗!

『你繼續閉目養氣,我幫你看著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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