篇二十七:以殺止殺

 

安逸方一走,雲悅更不想待在風月閣。她改扮男裝溜出了她的小閣樓,回到她的乞丐窩待著。

一堆小乞兒雖然活得邋遢,可是卻不馬虎,大傢夥兒會唱著最新的蓮花落四處行乞,得來的飯菜全煮成大鍋飯,一起分著吃。

雲悅吃慣了風月閣的精緻飯菜,實在吞不下餿飯酸菜的,她靈機一動,直接到城裡的酒家買菜買酒,佯裝是乞討回來的,乞兒們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,誰理雲悅怎麼弄回來的。老大爺心中雖然不悅,但是有酒有菜的好日子實在不多見,也就隨雲悅瞎搞了。

『小六子,出事兒了,你之前工作的那個風月閣讓人封了。』小乞兒饅頭從城東一路飛奔回來報告。

『什麼?』雲悅原本還躺在地上納涼,一整個驚嚇得跳起。

『聽說,風月閣跟亂黨勾結,窩藏逃犯。尚書府的李二少爺帶人去風月閣搜亂黨,風月閣內的姑娘竟跟府衙差人打了起來,好多人死了。』

雲悅整個腦子像被雷轟過,呆了半餉無法作聲。『我要回去。』

那些姑娘們都是手無縛機之力的女子,怎麼可能打得過差人,這分明是造謠。還不待眾人攔住,一個輕功就消失在大家眼前。

雲悅一路飛簷走壁來到風月閣,門口上了封條,外頭站了兩個差人守衛。雲悅從側門沿屋簷潛入,原本金碧輝煌、歌舞昇平的一個花樓如今竟成滿目瘡痍的災難地,雲悅越走越沈重,來到她的小閣樓裡,房間像是被洗劫了一般,金釵首飾華服一一淨空。

也是,都說了這裡是窩藏亂黨的地方,還不趁機打劫。

只見風月閣四處上滿封條,桌椅傾倒四處都是血跡。

大廳裡停放著數十具尚未搬走的屍體,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還有這些死者腐敗的冤屈味。

雲悅含著淚一一打開覆蓋的白布,看著金鳳嬤嬤的臉,驚嚇過度的眼瞪得巨大,還有水兒、小狗子、俏詩詩跟許多姊妹們就這樣枉死刀下。

她們在這辛苦著賣藝,忍著許多不能忍的辛酸,只為有一日能離開這裡,抬頭挺胸地做人、跟著心愛的人過著尋常日子,而今,這一切全成了泡影。

這都是因為雲悅不願屈從,因為有權有勢的人的面子大過人命。

淚,無聲地地滑落。雲悅連哭聲都無法給,這是賤民的命運。

想到這一切都是那李二少爺幹的好事,雲悅咬牙切齒地迸出話來:『我要殺了他。』

雲悅提著劍一路來到尚書府邸,秉著一股氣,一路殺進尚書府。『叫你們那個姓李的兇手出來,我要殺了他。』

尚書府護衛見到一個瘦弱的臭小子,沒人把她當一回事。沒想到這小子的劍法了得,數招之間,挑掉護衛們的手上的刀劍。

『我就是你要找得人,不過你要殺得了我,可能比你死還難。』一個面貌猥瑣的男子從屋裡走出,身旁跟著一群服裝、面貌異於常人的怪胎。

『好小子,有點意思,讓我來見識見識你。』尚書府走出一個面容枯槁,嘴唇、皮膚、指甲發黑,身著西域胡人服飾的陰森男人,啞著嗓子奸笑著。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腥臭味,伸出像爪子般的手朝著雲悅使來。

雲悅原本不在意,卻聞到那爪子帶著一股異香,她心裡暗忖,這爪子有毒。只要被這爪子劃到皮膚,估計就會中毒。她面露不屑,最瞧不起這種不光明磊落的小人,極欲盡快打發他,於是使出漫舞微步,飄走在他的八方,意欲以快打亂他的招數。

那男人長年浸泡在毒物之中,精神力與體力早已受毒侵害,反應沒有雲悅來得快,一個不留神就讓雲悅挑斷手筋、刺穿湧泉穴,瞬間他噴出濃黑的血,散發出濃烈的惡臭。

『惡人,讓你在也練不了毒。』雲悅面露噁心地睥睨著他。

『不錯,有點功力。』說話的是兩個長相一樣,說話陰陽怪氣的東洋男子。

兩人同心一致舉起武士刀往雲悅而來,兩人是同胞所生,心意一致,起手落刀猶如一體,瞬間就斬得雲悅有些吃力。

從她下山以來,從無與高手對招的經驗,臨場反應並不佳,現在又被這對雙胞胎打得應接不暇,險些握不住劍。

她眼瞄向李德安身邊的人,要把這些人都打完才可能殺得了他,但是眼下這兩人已經讓她很吃力了,心中暗自不妙,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。

忽地,身旁來了個蒙面男子,加入雲悅陣營,使開孿生兄弟中一人的注意力,讓雲悅可以全心對付另一人。

沒想到那雙生子彷彿連體,無法被分開,蒙面男子只好與雲悅一同對付二人。當雲悅與男子聯手之後,才發現她們二人的劍招竟能補對方不足,珠聯合壁增強了原本劍招的威力。一個是力霸山河的波濤巨浪,猛烈剛強頓時就把那雙生子捲入無法脫逃的氣場中,另一個擅長輕盈快劍,速度之快讓人覺得四面八方射進千根針般應接不暇。

立時,打得那雙胞兄弟節節敗退,雲悅趁機斷了他們的右臂,只聽到兩聲慘叫聲,就看到那兩條手臂飛了出去。

『快走。』那蒙面男子抓著雲悅的手意欲離開。

『不行,今天不殺了他,我不離開。』雲悅甩開手,快速地往李德安衝過去。

蒙面男子抓不住雲悅,只好幫她對付其餘眾人。

那李德安看到雲悅這身手,心中不妙,即刻躲到一個黑袍僧人身後。

『貧僧失禮了。』那僧人拿起手中一串如石頭般的佛珠劈頭往雲悅打來。

『哼,修道之人不好好修行,竟幫這等惡賊,我代你師父懲罰你。』雲悅使出華嚴十式中的普賢行願品。

雲悅一個大迴轉站定後,雙手合十,深鞠一躬,口中念道:『一禮敬諸佛。』

那和尚還以為雲悅正對他禮拜,正要開口大笑之時,胸口被一股巨大的氣團打中,頓時說不出話來。

接著只見雲悅的動作越來越慢,但身上的氣卻不斷凝聚成團,每一個舉手投足之間,都是氣團分打和尚的人中、檀中穴,氣團打中穴位皆不致命,因此那和尚並不在意,欲使力攻打之時,發現自己每使一分力,內力就從這些穴位洩掉,和尚發現不對,馬上定心凝神,凝聚內氣,只是內氣卻不斷地瘀滯在胸口無法散去,而且越來越鼓脹,彷彿胸口快要爆炸一般。

和尚急得頭冒黑氣,只見雲悅不疾不徐地繞走八方,口中繼續念道:『二讚如來、三修供養。』分別以氣團打入命門、懸樞、靈台、神道穴,頓時那和尚雙腿一軟跪到地上,但隨之一股暖流開始繞走任督二脈,胸口的氣順著這股暖流遍走全身。

原來和尚練功時,為求速效硬練外功。胸口氣悶的問題來自於他內在的怨恨之氣凝聚所致,他不面對自己的怨恨,內氣自然始終衝不破,因此留下了這個病根。而雲悅今日疏導他的任脈、督脈,並以氣導引他的內氣,鬆開他心中的怨恨,今日若無雲悅,若干年後,這和尚的硬功與這股瘀滯之氣必會衝突致使他全身癱瘓。

現在怨恨之氣已散,和尚開始想起師父生前教誨。僧人心念九轉千回想到師父的諄諄教誨,想到寺裡的那尊菩薩…。原先怨恨師父將衣缽傳給師弟而非自己,現在卻開始想起師父對他的期許,希望他能行雲腳到各地,將佛法傳給更多的人知道,這個任務更為重大,因此交由他這個大弟子,這不說明師父對自己更為重視嗎?

隨著雲悅唸到『四懺悔,五隨喜、六轉法輪…,』時,雲悅以氣打和尚的眉心、囪門穴,頓時和尚心念一片清明,想起入佛門時的初心,想起青燈古佛的寧靜,他的頭頂開始發散出白煙。

『十回向。』雲悅念完的剎那,以深厚的內力震掉和尚的佛珠,頓時,一百零八顆佛珠四散,紛紛落地,那和尚楞了半秒,霎時內力衝破囪門,和尚頓見佛光,他仰頭大笑,『多謝公子相助,貧僧今得佛法,必不負公子一番心意。』

說完,和尚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話說華嚴經是在釋迦牟尼佛入涅槃六百年後,在天人界與諸菩薩講經說法的內容,人間並無此經典。此經後來被典藏於深海龍宮之中,有一位龍樹菩薩,有次在深定中來到了龍宮讀到這部華嚴經,一讀之下驚為天人,回到印度後便發心把這部經典以文字書寫傳世。

雲悅的二師父雲理笑一生專研佛經,特別喜愛華嚴經,因此創造了華嚴十式。華嚴經精妙、不可思議讓雲理笑心生嚮往,由此華嚴十式,每招式又可化出九九八十一式,招招式式都引經據典,堪稱是雲理笑的畢生心血結晶。

話說普賢菩薩在佛前闡述欲成就功德門者,應修十種廣大行願,其分別是一者禮敬諸佛、二者稱讚如來、三者廣修供養、四者懺悔業障、五者隨喜功德、六者請轉法輪、七者請佛住世、八者常隨佛學、九者恆順眾生、十者普皆回向。

今日雲悅以普賢行願品意欲提醒和尚,修行者應有的作為與胸懷。

雲理笑將這十行願化做內功心法,也是安逸方練的那套氣功。其精妙之處不但可以定氣凝神,增強內力,更可以打通奇經八脈,助人修為更上一層樓,堪稱是最上乘內功。而其行願品不重招式,而在內氣。當內氣與他者的內氣應合之時,會感受到對方的氣瘀滯之處,並以自身之氣將對方的氣推行過宮,自身小周天自然能與大周天相應合,達到天人合一境界。因此和尚散開怨恨之氣後,就進入佛門的與天合一的境界。

今日和尚得此神助,頓見佛光,便可知雲理笑必然也早登這個境界,才衍化得出這套精妙的功法。

和尚離去,只剩李德全嚇得渾身抖,雲悅一劍刺向李德全的喉頭,大喊:『還不停手?』

聽到雲悅的聲音,所有人停下手看向李德全。

剎時間雲悅抓著李德全連同蒙面人飛躍出李府,一路飛奔到林中。

三人甩開後方的追兵,雲悅打算殺了李德全為風月閣的姊妹們報仇。

『悅兒,你不要做傻事,尚書府不是普通的地方,更何況殺了李二公子更是於事無補。』采風拿下了臉上的蒙布。

『滾開,他為了他一己之私,可以濫殺無辜,我今天是為民除害,你別攔著我,要不我連你也一起…。』雲悅恨恨地說著。

『不要,悅兒,殺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我不想要你手沾血,更沒必要為這種人讓你心中種下陰影。』采風拉住雲悅的手。

『兩位大俠,請你們饒了我,我保證絕不會再找你們麻煩。』李德全一副孫子模樣求饒。

采風一掌打暈了他。

『我沒辦法放過他,你有看到金鳳嬤嬤的臉嗎?還有水兒、狗子…,他們都因我而慘死,我的心中早已揮之不去的黑洞了,今天他不死,我的心永遠都對不起他們。』雲悅說著說著眼淚就不聽使喚地掉下來。『我的心好痛,我睜開眼睛、閉上眼睛都是他們慘死的臉,采風,我好痛苦,我對不起他們、我對不起他們。』

這是自事情發生以來,雲悅第一次面對她的愧咎感,那顆心痛到全身無力,只能癱軟在地。

聽著雲悅一遍又一遍的愧咎感,采風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。雲悅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。

這樣的感覺采風懂,愧咎感是一個沒有底的地獄,一旦涉足,就很難有回頭路了,若可以他希望可以幫雲悅扛起這個負擔。

『殺人沒有這麼容易,殺了他,你的心也誤會因此好過,悅兒放下吧!』

『你還在幫他?』雲悅含著淚瞪著采風。

又怒又悲的雲悅只覺得胸口有一股說不出的火快要爆開,她怒吼:『我要殺了他、我要報仇。』,采風說什麼都聽不進去,她像失心瘋般拾起了劍,劈向采風。

兩人相識到現在,只知對方內力深厚、輕功了得,從不曾餵招過,此刻的雲悅彷彿喪失理智般提劍就刺,招招是要害,饒是采風也須小心應對。

采風為了能治住雲悅只好使出他的真功夫──金剛十六式。這套武功講求的是剛強、極速、霸道,直指人體最脆弱的點,招招致命,使起來有如疾風厲雨將人封鎖在刀光劍影中無所頓逃。

雲悅的華嚴十式走的是虛中帶實,實中有虛,講得是輕巧、飄忽、柔軟,時而快如閃電,時而慢如禪定,以內力牽制對方。快慢虛實之間考驗的是劍客的靈活度、輕巧度和內功的深厚度。這是二師父的得意之作,她自詡普天之下無人能使這套劍法,沒想到雲悅五年就學會了。

但更沒想到的是,雲悅的華嚴十式招招都對制住采風的劍招,彷彿她能預知采風的路數一般,不管采風如何施打,雲悅總是準準地刺向他的死穴,這下雲悅也覺得怪異,彷彿她的劍招是為了采風的劍招而生的。

采風被雲悅逼得逃無可逃,索性以內力牽制雲悅。采風的內力霸道,他為了不傷雲悅,因此減了七成的力道,沒想到那三成氣彷彿沈入大海般無聲無息。而雲悅以其內力反制采風,一股柔軟的氣漩把采風吸得險些站不住腳,每次提氣對抗就會讓內力彷彿被掏空般,若是以內力防護又會感覺雲悅的內力化做綿裡針,一絲一絲地滲入內在,扎得渾身又疼又癢。

兩人對打約過十招,采風已經屈居下風,再無招架之力。

采風心中的困惑越來越龐大,按理,他的金剛十六式以霸道聞名,他又是個武學天才,早已將師父的招式融會貫通,加上這幾年的對戰經驗,在江湖上已難遇對手了,沒想到雲悅卻處處制肘,打得他無還手之力,這不是一般的劍法,這是專門為了對付他而創的劍招。

采風一個鷂子翻身,脫離了雲悅的牽制,『等一下,你師承何人?』

『哼,你從來沒興趣過問我的來路,現在打不贏我了,就想知道我的師門了。』雲悅冷笑。

此話有些不公,采風並不是沒興趣過問,而是尊重雲悅的隱私。只是現在氣頭上,雲悅硬是扭曲了采風的好意。

『歐陽古跟雲理笑是你什麼人?』

雲悅原本怒氣沖沖,聽完采風的問話,臉色刷一下慘白。兩位師父習武以來從未涉足江湖,因此江湖中人並不會知道他們二人大名,『你是,歐陽無缺?師兄?』

這下輪到采風僵住。他記得下山前,二師父帶回一個五歲女娃,她竟是眼前的雲悅?他困惑地問:『心兒?』

『心兒是剛入山時的小名,後來二師父讓我隨她的姓,改名叫做雲悅。』雲悅鐵著臉陳述。本應是開心的相認,沒想到兩人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敘舊,讓雲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。

沒想到這說明證實了采風心中的想法,他放聲大笑,混著悲傷、憤怒的笑聲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,『他們創了一個劍招來對付我。他們竟然如此防我。』

雲悅不懂采風心態上的彆扭,但又好像明白他似乎誤會了。『不是你說的那樣,師父說我們的劍招式相輔相成的,是補彼此不足的。』

『補不足?是你被哄了。若是相輔相成,為何你的招式都專刺我的要害?而我毫無還手之力?』采風不屑地說。『沒想到那老頭子這麼陰險,還留著這一手。』

『你怎麼能這樣講師父。』雲悅皺眉,她不喜歡采風講師父的口氣。

『哼,他們是你的師父,不是我的。你是他們的得意門徒,我不是。我只是一個卑鄙的禍害,是他們要除的禍害。我不是你的對手,你殺了我吧!那老頭兒會很高興的。』采風尖酸刻薄地嘲笑著。

雲悅雖不同意,但事實擺在眼前,她的確處處克制采風的劍招,這似乎跟師父說的並不相同。

此刻雲悅心中異常不耐,她不想再解釋,也討厭采風那副酸溜溜的口吻,一連打了這麼多場,雲悅渾身煩躁不已,整個人難受得想要尖叫,『隨便你,你要擋我,我連你一起殺。』

心意一起,雲悅劍式充滿著殺氣,但是她越來越難駕馭內力,彷彿有另一股氣在她身上亂竄,借她的身體殺人,使出招式極為狠毒,整個人像是殺紅了眼般瘋狂。

『十無盡藏。』雲悅一個劍式瞬間刺出九個窟窿,他身上的血就像噴泉般噴出。

雲悅被眼前的景象嚇到,她沒有殺過人,此刻看到采風渾身是血的模樣,整個人的氣力像是被抽乾般空掉,連眼淚都掉不下來。

雲悅心中懊悔著,自己與那個李德全有什麼不同,都是濫殺無辜的兇手,面對采風的重傷,她實在羞愧難當。此時,全身一百零八個穴道彷彿氣爆般炸開,氣力散盡渾身無力。想要逃走,卻又挪不開腳步。

『對,對不起。』雲悅小聲地說。

她舉起軟弱無力的手笨拙地幫他封穴止血。

好在她未使盡全力,所以都算小傷,這算不幸中大幸。

采風沾血的手按撫著雲悅的頭,『乖,我沒事。』

雲悅聽到采風的安慰,哇了一聲大哭了起來,『對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,對不起。』

要知道雲理笑的這套華嚴十式出自佛門經典,講究的是慈悲為懷的心態,招式之間處處留有餘地,從不以殺人致命為目標。

而今雲悅的心念卻充滿了殺機,與這套天人合一的心法相違逆,內在的氣自然亂竄,再加上雲悅情緒混亂,又悲又憤、又恨又自責,無法調和內在的混亂,以至於受制心念衍生的心魔所控,傷人的同時也自毀經脈。

將采風的傷勢處理之後,雲悅實在無臉再見采風,『我走了,你想怎麼處置他,隨你了,你也別來找我,我不想再見你。』

說完,雲悅不顧采風的阻攔,拖著虛弱的身子離開了。

要知道雲悅的心傲來自於她一向俯瞰眾生相,自詡自己從不涉入世俗骯髒事,雖在花樓,但是她自認自己有別於那些姑娘,既不為錢財也不畏權勢,她是自由來去這紅塵間。

但今日卻驀然驚覺自己亦是一俗物,傷了自己的心愛之人,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,不只難以面對采風,她連自己都無法面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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